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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七

三十七

这个世界上,不是什么事情只要努力都会有结果。它推翻了那个美好的理论——[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成功]。

怎么可能呢?

休伦的眼前再度出现那个折磨了自己数百年的场面。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血,但是那些血不是自己的。怀中的少女身体还带着体温,体香混杂和刺鼻的血腥味直钻她的鼻孔。

低垂的手说明了一切。那名少女,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。分明死亡是令人恐惧的事情,她的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容。

那之后的数百年,休伦都在竭尽全力想救赎,却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无力。这种无力感……直到现在都还徘徊在自己体内挥之不去。

“阿莱莎……”

出神之际,忍不住又叫了那个名字。少女的面容在岁月的流逝中渐渐模糊,不过名字却铭记于心。

“休伦大人……休伦大人……”

耳边传来安寇德的轻唤。

“唔……怎么了?”

休伦用眨眼的方式掩饰自己的失落,脸上重新挂上对所有事情都无所谓的笑容。自己绝对不能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,否则就会变得软弱了。

安寇德面露担忧之色。

“那个,只是觉得休伦大人有些……不高兴。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,让您觉得不愉快了呢?”

她吞吞吐吐地说着,眼睛不敢盯着休伦看,只能盯着地面。刚刚有那么一瞬间,休伦的脸上挂着很可怕的表情,把她吓得不轻。

就在之前,也有不少人嫌弃自己整天苦着一张脸,到处散发负能量污染别人,不如滚远点别留在这里碍眼。

总之……是非常过分的话,她被很多人欺负。唯一不会欺负自己,只有休伦而已。

“抱歉,只是稍微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。难道又露出可怕的表情了?”

休伦对安寇德致歉,顺便把表情调整到正常状态——轻浮的老流氓,用维尔薇那家伙的话来说,就是这么一种感觉。

安寇德点点头,算是肯定。

“啊,对了,你是第一次上架小说吧?”

为了转移话题,休伦又提起了一开始两人探讨的中心。毕竟这个女孩每次最关心的就只是这个问题,聊其他的倒不如聊这个。

“嗯……的确是。”

安寇德恭恭敬敬地回答了休伦的问题后,又再度露出悲伤的神情。

“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泽洛斯(前文提到的小说家)那么厉害呢?同一批上架的人,都已经火起来了,当天销量都在一千册以上,只有我……”

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。

“嘛,几百册也不错了,只是差那么一点点而已。”

休伦用惯常的语气激励着安寇德。可是,对方的回答也让她哭笑不得。毕竟,自己还真是高估了她的能力呢。

“16……”

一个模糊的数字从安寇德嘴里吐出。

“什么?”

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在介绍自己的阅龄有16年,然而并不是。

“我的书……在发售日当天,只卖出去16册。之后的几天,每天的销量不足5册。”

怀着沉重的心情,安寇德把自己惨淡的成绩如实告诉了休伦。听到的一刻,她不得不在脑海中疯狂寻找可以安慰的话。

女孩子就是要哄,哄哄就不难过了。虽然自己家的席安可能比较傲娇,不好搞定就是了。

“那个,没关系的,我以前也曾经也走过这条路……emmm,似乎不顺利的说,读者也没几个。”

当然,休伦是在一本正经地扯淡。她发的书题材虽然是小众,但在那个领域已经非常硬核,拥有一群忠实读者。如果实话实说,保不准会刺伤安寇德的小心脏。

所以,贬低自己,让她产生[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]之类的感觉,就会好受得多。

“我那么努力……为什么……我这么努力去向大佬请教,还有师傅和师叔一起帮我想了一个能火的题材,为什么我就是火不了?”

事已至此,休伦发现自己的安慰简直是在做无用功。安寇德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形成了一道结界,那道结界里只有她自己。

这样的对话不免使人感到厌烦。

“我到底该怎么办?”

第一次遇到自己无法劝解的人,让休伦怀疑自己是不是魅力值显著下降了。那些女孩,每次见到自己都会尖叫,然后说“休伦大人今天还是一样帅气”,前赴后继簇拥过来,为自己献上嘴唇和欧派(什么鬼)。

现在……可真是棘手了。

好心的代价,是陪着负能量满身的少女呆了一整个下午,耳朵里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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